Pamplona当我谈爬山的时候我谈

发布时间:2020-11-13 21:57:23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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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第一次gorealhi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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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是一篇记录爬山的文章,却不是谈论健康方法的文章。我并非要在这里高谈阔论、振臂一呼:“来呀!让我们每天爬山,永葆健康吧!”归根结底,这些都不过是思索片段,抑或自问自答——对我个人而言.坚持运动究竟有何意味。

Gohiking这个短语大约是在初一学活动短语的时候学到的,配图是卡通的绿色的山和穿着红蓝色的背包的人,随着一起学的是”Whatdoyouliketodoonweekends?”的句型。可是我的回答从来用到过gohiking这个短语,因为从小就生活在中国城市里的我对这项活动毫无概念,哪怕重庆,也只能算是修满了高楼大厦的山城,gohiking好像只是电影里面的情节。

上周四活动完和同学们一起吃午饭的时候,捷克同学Daniel说学校后面有一座山,可以看到全城的风景。自然而然,热爱户外活动的大家向他问起了细节,约定周日一起去爬山。

幸而不幸的是,周六晚上我们这群人一起加入了西班牙的夜生活,vinoblanco和跳舞到了凌晨三点,回到家后Daniel在群聊里发消息说周日的日落时间是18:11,我们可以下午三点半在主广场见面出发。到了第二天早上,德国姐姐Mila发消息说不去后陆陆续续大家都说太累了。于是这一程活动只有前一晚养精蓄锐的Danny、摩尔多瓦耿直男Alex和精力充沛的Daniel、Yanny、我五人参与。

健康五人组

下午三点半,我穿着最爱的健身装备到市中心和大家汇合,三点四十五,我们从市中心主广场正式出发。大约步行了二十分钟,我们抵达了PortaldeFrancia(法国之门)。这扇门建于年,曾是老城城墙重要的一部分,从法国来的旅行者们必须经过这扇门才能进入Pamplona。这扇门并没有华丽的装饰和设计,曾经只是实用性的,现在也仅是作为历史遗址的一部分,甚至查不到任何的中文资料,只有寥寥的欧洲游客会在奔牛节的时候顺路前往。

PortaldeFrancia

作为我们的第一站,大步踏在昔日的城门边上,欣赏着老城的风光,大口呼吸着伴着好天气的新鲜甜蜜的空气。Daniel给我们指了指对面那座山,说那就是我们今天的终点,让我们记住现在的位置,然后再到山顶回看我们的起点。

Daniel和Alex两个男生讨论着通货膨胀和财政问题,快步地走在前面,而我们三个女生则在后面叽叽喳喳嬉闹着。墨西哥女孩Yanny是个Vlog狂人,一路举着手机笑着说个不停,丝毫不知道一个小时后会发生些什么。

前往山脚的路上人越来越少,恰逢歇业的周日,一路上更是显得清冷。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了天桥,我站在桥的正中位置,望着下面偶然穿过的汽车和延绵的公路,一下子回想起了十月份站在香港维多利亚港附近的记忆,我选择了同样的角度拍了几张照片,再回来对比时不得感慨,欧洲真是惬意呀。

山脚下的路还是好走的,宽敞的人行道和马路并行,周边是富人的住宅区,有点日本韩国住宅区的安静感。我们继续轻松愉快地前行着,身后跟来一位骑行者,轻微抬着身,卖力地瞪着上坡,缓慢但是毫不犹豫地超过了我们。

我的爬山经历仅限于每次回乡下被爸妈或者爷爷奶奶强迫着上山祭祖,但由于这一年健身的缘故,跑步机上的爬坡却是没少走的。上山后我便拿出了平时在健身房爬坡的劲儿一路向前,走到了队伍的最前。这时的我已经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穿着最爱的运动短袖,上面写着CHINA,一步接着一步地径直往前。

进入山林区的第一程路还是好走的。路上有明显的石头铺出来的路的痕迹,Yanny也坚持着抓着手机录像,走在最后。不时有从山下下来的人,大家都还是轻松地互相道着Hola。山里的第一个休息点是唯一一个能称作休息点的地方,有一张小小的木桌,向外是一片空地,透过树丛能看见山下的风景。大家都开始微微出汗,在这里脱下了外套,补充了水分,整装待发。

再次出发的路就不再那么容易了,因为前几天下雨的缘故,山里的路充满泥泞,我脚下原本舒适的运动鞋也显得不那么方便了,踩着湿软的泥浆,踏成了一双“巧克力奥利奥”。这时的Yanny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摩尔多瓦的耿直兄弟Alex开始了鼓励大法”Comeongirls,youwillbeproudofyourselvesintheend!”“Imaginewhenyouhaveyourchocolateatthetop.”...

Alex可以说是一个彻底的“大直男”。第一次西语课后便鼓励我们说,西语不会因为文化差异而更难,只是需要更多时间和耐心而已;所有社交平台的头像全是和女朋友的合照(在欧洲还能找到这样的男青年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路上遇到一个拾木材的奶奶马上转头让会西语的Yanny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另外一个男生Daniel则是全心全意地担任着导游的角色,绑着运动头巾一股劲儿地走在最前,丝毫不理会后面的我们。

过了这一山路后我们抵达了第一段公路,Yanny误以为接下来就可以沿着平整的公路一路直行,没想到Daniel手指了指前面的杂草丛生的山林,告知我们将会从山里径直登上。Yanny一下子就摊在了地上,抱着公路边上的路牌哭喊,而我则在一旁开心地让Danny赶紧给我拍张照发给了爸妈。

安抚好Yanny的情绪后我们继续上路,接下来的这一程就是最难的部分了。脚下的路又湿又滑,甚至部分路段是没有“路”可言的——只有无边无际的杂草和树木,只能靠伏着身子大步爬行才能保持前行。一时间,小时候那些哭着的怕脏的娇弱的爬山经历涌进了脑中,长辈在前面轻车熟路地走着,让我抓住这棵树那株草;还有一次和哥哥在天快黑的时候绝望地看着陡峭的下山路,幻想着自己将会怎样暴毙荒野……我尝试着去抓住树枝保持平衡,没想到山上所有的树枝野草都不是善茬,全带刺扎人,自以为帅气的穿着短袖的我因此被刮伤——右手臂留下了一道五厘米不深但是红得厉害的血痕。我发自内心地觉得这道伤痕很酷,她是我这次登山的纪念品,终于我开始觉得自己是girlmadeofadventureandnofearinsteadofsweetcandy。

这一段路大家都闭上了嘴,没有自我欺骗的鼓励,也没有不想再爬的哭喊了,只有不时从前面传来Daniel的低落的声音告诉我们他没有料到今天的路会这么难走,还有Alex停下来问我们需不需要搭把手的问候。Yanny也放下了手机,停止了拍摄,安静地爬山,毕竟此时除了往前走,也不能再后退了。山林里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大家都紧盯着脚下的路,丝毫不敢马虎大意。

能留给我这样安静思考的机会并不多,只有在长耐力运动的时候,大脑保持着理智和冷静高速运转着,不会想得很远很复杂,但总觉得在思考着。最开始尝试运动是高三的时候接触了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的时候我谈些什么》。这本书是我在高三对我激励影响最大的书,不像别的亢奋鸡汤那样,这本书给我一种充满力量的平静感。“自己体内仍然有那种力量,能主动迎击风险,并且战胜它。”这种充满力量的安心感,伴着我度过了高三最艰难的时期。毕业后再也没翻看这本书,但我却从一个从来都没有跑完过米的中学生,成长为了一个一次次完成2公里、3公里、5公里、8公里、10公里、12公里的独立的成年人。当初靠书本得到的运动带来的力量和平静,我已经可以在生活中找到,并且成为了我人格的一部分。

整段路大约持续了二十分钟,对我而言最难的并不是体力不支,而是实在难以找出能够前行的安全的路。大家都保持着沉默,我却在此时确信了我已经爱上了爬山这项活动——不同的路段有不一样的体验,充满未知的刺激,谁能知道跨过这片区域接下来又有怎样的挑战和风景呢?我知道这一段难走的路我一定会走过去,但是还要走多久呢?总是觉得真的撑不住了,但是又无路可退只能往前,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可能翻过这片树丛就是光明大道了。

和长跑一样,爬山也一样充满了我所认同的人生哲学。Painisinevitable.Sufferingisoptional.在这样的过程中,我能够感受到我迈下的每一步都坚实充满力量,能够感受到身上每块肌肉的活动,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尽管不知道随后还要面对怎样的挑战才能收获最后的风景,可是此刻的我因为能够感受到体内那种能够主动迎击风险并战胜它的力量而无所畏惧。

极限自行车运动(非常危险,请勿模仿)

过了这段最难的路以后,垂直向上眼观距离山顶仅剩短短的几百米。Daniel和我讨论我们已经爬了多远了,距离山顶还有多远,Yanny也拖着缓慢沉重的步伐紧随其后。最后的两百米坡度很大,我却感觉更加亢奋,尽管一眼望去只有山坡,但我知道站在这山坡上回头就是满城风光。

抵达。

怎样去描述登顶呢?好像怎样描述都不太自然。因为它就是这样发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瞬间怎样都会来——一些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想要达成的事情,幻想过无数次结束的时刻,但在真正结束的时候,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加的特别。在此引用村上春树対终点的描述“终于跑到了终点。什么成就感,根本毫无感觉。满脑子是“终于不用跑下去了”这样一种安心感。”就像高考结束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我只知道那一定是人生里最重要的几个时刻之一——往前都是过去的过去,往后都是未知的未来,当下没有任何值得开心或忧虑的,如果可以我想将其描述为人生仅有的那么几个空白定格。

山顶的风景的确美得令人感叹。有驾车上山的家庭,摆着小桌椅喝着啤酒聊着天,有被汽车拉着上山的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呐喊大叫准备着冲下山享受那种刺激感。此时大概17:50,太阳开始下沉,洒下日落前最耀眼饱满的暖黄光,直射到山顶的一角上。登山已经结束了,我脑中的那种思考的空白也消失了,投入了拍照留念中。向着日落方向是Pamplona整个城市,平时嫌弃的smalltown其实也大得让我摸不着方向,Daniel指着一个方向说那是我们出发的地方,我只见到一条小小的蜿蜒着的河流和城墙。转身的另一个方向则是与法国的交界区,无边无垠只有满眼的浪漫的微紫的雪山,在朦胧的云雾中冒出一个头。Yanny不停地说着不敢相信她竟然做到了,感谢我们一直鼓励她让她走到了最后。

Beautytakespainbutit’sworth.

想到了我最喜欢的一个出自《走出非洲》的小故事。“我现在身陷其中的困境,这个黑暗的深坑,又会是哪只大鸟的爪子呢?当我的生命图纸完成时,我和旁人会看到一只鹤吗?”生命和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我知道我会走下去,不管此刻是快乐还是困难,当我跨过这段困难之后,我又会看到怎样的风景呢?

当我下山走在明亮的星空下的时候,抬头望见真的会一闪一闪的星星的时候,回头望见灯火通明的城市的时候,转耳听见朋友们漫无边际的聊天的时候,我知道我一定会回来写点什么。

旅途中我总是陷入一种矛盾之中:如果沉浸在拍照记录中,便难以投入此刻心灵上的呼吸和享受;如果没有来得及记录,再想回忆的时候又找不到一丝存在的证明。所以每次出发前我都告诉自己要拍视频、拍照片、记攻略的我,最后还是回来用文字的方式还原当时的感受。

(你看见那轮月亮了吗)

谢谢看到这里的朋友们,一件简单的gohiking硬生生被我写出了四千字,还省略掉了不少细节和下山的惬意和快乐。再改引一段村上春树。尽管这是一篇记录爬山的文章,却不是谈论健康方法的文章。我并非要在这里高谈阔论、振臂一呼:“来呀!让我们每天爬山,永葆健康吧!”归根结底,这些都不过是思索片段,抑或自问自答——对我个人而言.坚持运动究竟有何意味。

在这个爬山的过程中,我也不断地想到了近期国内的新冠问题。我知道真的很难,关于生死离别关于人性的试探怀疑,我也不再针对此发表过多议论,但是我知道它一定也会过去。

每次朋友们问起我健身问题,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健身是我做过最有意义的事情之一(另一件是学英语)。运动给我带来的不止是身体上的改变,更是带给了我很多思想心理上的积极健康,并且这样的积极健康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我身边亲近的朋友家人们。我想继续做这样内心平静充满力量的人,我也想我的文字也能具有这样的力量,将这样的力量带给他人。

温柔,平静,充满力量。

在这个春天,在未来的日子。

Leo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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