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点生活王贵和香香

发布时间:2024/9/26 11:35:10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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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新闻客户端邱仙萍

一桌同学吃饭,都是五十左右的年纪,男的还是风华正茂踌躇满志。女的有接近退休的,有已经退休的,还有早早在家当上奶奶,带孙子孙女的。

女的说,俞同学,当年你就坐在我的后面,高一时候,老师让我们两个人朗诵《王贵与李香香》,我扮香香,你扮王贵,老师还表扬我们配合得很好,班里同学都给我们鼓掌。

俞同学一脸懵逼:什么王贵与李香香,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有同学说,是不是王贵和安娜,写一个大学教授和上海女人的一个小说,拍成电视剧的?

女同学不高兴了:“不是的,是高中课本的《王贵与李香香》,我是香香,你是王贵啊。那么深刻的事情,你怎么都能忘记?早年开同学会,你不是都记得这个事情的么?”

有个男同学是初中中专考出去的,没上过这课,也是一脸茫然:“是不是余华《活着》里面的主人公富贵,葛优演的那个?后来就剩一头牛一个老人的?”旁边的同学说,不是的啦,富贵一开始是地主家的出身,王贵是穷娃子,命苦,是放羊来着。富贵后来那“活着”是生存,王贵想娶李香香,那叫生活。

我说,王贵与李香香是一首信天游的诗么,写得是穷苦农民王贵与李香香的爱情故事:山丹丹花开红姣姣,香香人材长得好。一对大眼水汪汪,就像那露水珠在草上淌。二道糜子碾三遍,香香自小就爱庄稼汉。地头上沙柳绿秦秦,王贵是个好后生。身高五尺浑身都是劲,庄稼地里顶两人。王贵赶羊上山来,香香在洼里掏苦菜。

赵同学说,王贵搁现在,老早被你们女人踹了。你看,俞同学现在是高工,又是几类人才的,王贵也是转型了,如果现在还在山沟里放羊,你们还会去嫁王贵么。

每个王贵,心里似乎都有个李香香。就说隔壁老王。在一个初夏夜晚,突然接到一个女同学电话,说明天一起去爬山吧,去西天目山看野杜鹃。老王一听很激动,那个时候已经晚上快十点钟了,但凡有正常思维的人,动动脑子想一想,这么临时叫他,事出蹊跷必有妖。但老王不这样想的,想着那时候他正眼都不敢看的女同学,半夜三更约他去爬山,那肯定是有来头有花头的。高山上的野杜鹃,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时下正是春夏之交,万物疯长,山里花草那是红一片白一片黄一片绿一片,不觉春风十里,心潮荡漾。赶紧半夜翻箱倒柜找冲锋衣,找护膝,找医疗包,找吊床,找登山杖,找绳索帽子等等。

第二天,老王六点不到就出门了,一直到了晚上十点多到家。进的门来,整个人狼狈不堪,像是从战场上溃败下来一样,脸上泛着油光,黝黑发红,才一天功夫就整出了高原红,脖子到胸部晒的蜕了皮,胳膊腿上都是被荆棘划过的红条条。知道的以为是爬山,不知道的以为是去开山。问有没有看到野杜鹃,老王疲惫摇头,野杜鹃在万山之巅,从杭州到西天目,来回开车就要六个小时,还要接送她们到县城,所以没有时间去登顶,说得像是去攀登珠穆拉玛峰一样。问总共几个人呢,说除了老王之外,其余只有三个女同学,搞得像是三缺一找麻将搭子一样。那老王你屁颠屁颠跑过去,是干什么呢,是当司机,还是给女同学拎包扛水啊?老王说,话也不能这样讲,中饭是她们带的,给我吃了两个粽子。再问老王,你家里没有粽子,那两个粽子是金子做的?老王神情沮丧,不发一言。

为了掩饰尴尬,过了几天,老王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他的发小,我们暂且称为王贵吧,也干过这个事,和老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春天,油菜花开得正黄正艳,真是招蜂惹蝶的花季。王贵喊上老王,说开车去山里看看风景,吃吃农家菜,呼吸呼吸大自然的负离子有氧空气。

走过桥,翻过岗,车子曲曲绕绕开了两个小时。老王问王贵,到底去哪里,王贵说去见一个儿时女同学,记得她家就在前面不远处。那个女同学,鼻梁高高的,眼睛弯弯的,皮肤白白的,扎着两支乌黑小辫子,发梢系个蝴蝶结。那杏眼远远地一抛过来,班里男同学就被定了穴位一样。三十多年没见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也没有联系方式,不如我们去给她一个惊喜。

就这样,两个教授开车去见香香。这个时节是一年中最美的,这个阶段也是两个男人人生中最好的,五十出头,事业有成,都评了高级职称。心情和这个季节一样,面朝大海煦阳花开,春风得意马蹄疾,今朝放荡思无涯。看花花醉人,看鸟鸟漂亮,连空气里面都散发着定型摩丝的成功愉悦和志得意满。那车轱辘开的溜溜的,左牵黄,右擎苍,千骑卷山岗。

两个王贵出了这个村,上了那个道,过了一山又一山,前面到了月亮山。过了一河又一河,漂来一对大白鹅。过了一滩又一滩,村里黄狗叫汪汪。终于到了一处古拙的小村落,打听到了香香家,是一座两层楼房的屋子。可惜,房门上锁没人,香香基本上不在家,说在城里儿子处。王贵把联系方式留给邻居,让香香方便的时候来杭州做客。

回城之后没几天,香香来了电话,说马上来城里看王贵。王贵约了饭局,打电话给隔壁老王,说香香要来了,还有两个美女同学,特意叮嘱隔壁老王单独出席。

老王自然也是很兴奋,虽然是王贵见的香香,但是老王的心情,和他见自己的香香一样激动。出门前理了头发,刮了胡子,擦了皮鞋,换了件粉色鲜亮的衬衫。老王到的时候,香香还没有来。两个王贵,加上杭州的两个男同学,大家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一边谈股票,鼻子冒汗,脑门发亮。

王贵平时不大请客,这次特意选了处古典雅致的饭馆,挑了一个靠窗的包间。旁边就是运河,河水温柔静谧,像是郁达夫写的春风沉醉的夜晚。两岸杨柳依依,恰似徐志摩描述的“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

喝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的茶,香香电话说就到楼下。王贵忙着让服务员上冷菜,打开红酒醒着。大家伸着脖子,朝门口张望。王贵一忽儿坐下去,一忽儿站起来,一忽儿到门口,又忙着喊服务员摆好酒杯和茶具。

只听得稀里哗啦的一阵脚步上楼来,三个女人人未到,笑声先飘了进来。一个丰腴的穿着白底红牡丹的鲜艳旗袍,很是富态;一个黑瘦的着了件黑色深V领短袖,脖子上挂着粗大的金灿灿项链。一个新做了正流行的天津阿姨式样盘头,焗了紫红的颜色,挽着一个很大LOGO的坤包。王贵瞅了这个望那个,一时不知道哪个是香香,话语竟有些结巴和发愣。眼前的香香,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山丹丹花开红姣姣,一对大眼水汪汪,就像那露水珠在草上淌的香香了。走在街上,如果不说,就是淹没在人群里的路人甲路人乙。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冯唐易老,美人迟暮。

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下子喑黯下来,树桠也兀自沉默起来。暮色四合,刚才那些透过窗棂射进来的细碎金光,忽然都不见了,应该是被落下山的太阳收回去了。

山也还是那座山哟,梁也还是那道梁。碾子是碾子,缸是缸哟。只是,不知道王贵是不是原来的王贵,还是香香已不是原来香香。只是那马油灯,还是那么吱吱地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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