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白癜风医治医院 http://wapyyk.39.net/bj/zonghe/89ac7.html/12/20曲西:我很想对你说说我的旅途,但是我不知道如何描述,闭上眼睛,那条长的路就像一条大河,无法切断,每段风景都转瞬即逝,我只能捕捉一丝气味,一个场景。我不知道你离开家的时候,会不会难过。我经常旅行。每次背着登山包离开家,都会担忧,好像站在游泳池边,准备跳水时的那种隐隐的担忧。离开家门一步,也就离开了2千万公里。这种朦胧的忧郁,一直到火车伸入大地,飞机飞在白云之上,四面是陌生的风景;一直到打开第一瓶啤酒,听到气泡变成一口长长的气吐出来。那时,你就真的把自己的生活甩在了身后,像马儿莫名其妙挣开了缰绳。你向自己告别了,你把自己留在身后,拥抱未知的地平线。我向自己的生活挥手告别,兴高采烈。身处陌生的群山之中,我却睡得特别深,呼吸悠长。生活是不是在别处,我不知道。火车筋疲力尽地扎进成都平原,我跳出火车。双流机场的地面温度二十三度,我走出飞机。成都的黎明,有着槐花和火锅的香气,但我已经等不及了。我直奔新南门,或者去康定饭店,跳上去康定的客车,此去高原路迢迢。脚下这条路是老朋友,你好,我又来了,国道。道路沿着茶马古道摇摇晃晃,车子仿佛盛满阳光的罐头。世界欢快地跳动,大道仰望天边。车子在石头桥上摇摇晃晃,在激奔的河流边懒懒散散,狰狞的岩壁是冰河的遗迹,遥远的山影,是通向你家乡的大门,面向着另一个世界。这条路还是漫长,可是毕竟是近了,更近了。而那小小的院落,在路的终点。你在路的终点。二郎山隧道,传奇的老川藏公路像个养路的老工人,危险而沉默地歪在隧道一边,等着在那一头的隧道口和我重新会合。二郎山宽阔的脊背遮断了雨云,路边向日葵花怒放,灰尘发光,拖拉机加速,小狗狂奔,大渡河滚滚。白云像摊开的羊毛毯一样争先恐后地爬过山顶,栽着跟头滚下二郎山。世界好像从头到脚洗了个澡,天地间汇集了所有的光,一切都放大了几倍。初来的旅行者睁大了眼睛,阳光射进了心里。车上一位胖喇嘛伸开胳膊,呵呵地笑道,到家了,到家了!我在车上,却又已经在理塘。我走在那条磕长头转寺的路上,从理塘寺的后山,绕过玛尼堆,沿着寺庙的围墙,白塔压着红漆的木板屋檐,斜斜地铺到哈戈村的深处。康定河日夜不停地怒吼,在石头上撞得如同大捆旧哈达。康定还在河谷的深处,那里到处是人,在雷鸣的河水声中,我们没完没了地在康定狭窄的街道上走啊走啊。我站在将军桥头,要是你在这,你也会和我一样呆呆地看康定河水吗?我的手里还握者刚刚在街头拾到的一只小狗能布娃娃,穿着花裙子,现在它很有礼貌地保持沉默,和我一同看着河水,它背后还写着“Metoo”。这个发音,非常像藏文的“梅朵”,漂亮姑娘的名字。是啊,梅朵小熊,我们都在畅想。我闭上眼睛,沐浴在理塘城金色的阳光下,草原的风酸溜溜的,干牛粪和日光暴晒下藏袍的气味暖融融地四处泛滥,庭院里淋湿的木材礼貌地依次深呼吸。阿日第一千次地自己折腾得满身土,曲巴贴在大玻璃上,挤出满脸口水。干燥的车轮没完没了地碾压草原,折多山下新都桥和塔康公的高寒草原公路,烟尘滚滚,仿若自豪地呐喊般把我们的车子像筛麦子一样摇晃。我每冒险喝一口热茶,都要被撞得洒满一身。旁边坐的大哥颠得直结巴,还乐呵呵地说:你又——又——又洗脸——脸——脸了。全车人的脑袋发疯一样乱晃,兴高采烈地谩骂。窗外的滚滚灰尘中,蓬头垢面的康巴小伙子骑着摩托,猛冲过去,厚氆氇藏袍拖沓地走在街上,牛粪烟满屋顶乱爬,狗懒洋洋摊开爪子,阿妈步履蹒跚走向白塔。任何人和任何人都是熟人,这才是你的家乡啊。你经过这里的时候,是不是也被颠得说不出话,咯咯乱笑?我隐约听到理塘白塔公园的经筒吱吱嘎嘎,白杨树叶翻飞作响,小喇嘛压低咳嗽端着酥油茶壶急匆匆跑进经堂,还有风儿吹动你发梢的声音。高尔寺山口经幡飞舞,一条山路像长绳一样软软地抛向山下。白塔已经被雨淋得倒塌了一半,车上的人都裹紧衣服下来,解手,掏出电话,在飘忽不定的山风里寻找信号,牦牛沉默地走过。“喂,喂,喂,啊,听不见,我在山顶,我下午到理塘,喂,喂……”他们大喊。你哥哥的电话来了,我也大喊:“对,我在高尔寺山上,喂,喂,对,下午到。”理塘的街头,我踢着布满沙石的街道。银匠坐在木头墩子上,干枯的头发让熔金的烟熏得像枯草,一双干燥粗大的手在日光中有力地敲打精美繁复法器盒上龙的爪子,烟熏火燎。一条小路,尽头是绿绿的草原。这就是通向你家的路。过了高尔寺山,就是雅江县城,那城市壁虎般贴着高山。距离你还有一百四十公里,四个小时的山路。从此告别狭长的山谷,只在高山之巅的草原飞旋了。好像走过了阴暗的走廊,高山变成宽广的海洋,阳光如远古的洪水泛滥。车子在雅江县曲折的街道上停下,全家人出门来。爷爷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喇嘛上车,要去拉萨了,也许很久不会回来了,车子要开了,再见了,和奶奶说再见。奶奶扶着门,按着胸口哭了,爷爷喃喃念起了经。阳光像牛奶飘过身边,我的电话突然响了,是你细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像风吹杨树叶的声音。“你到哪里了?”我说我到雅江了,再过一个下午,就到理塘了。“哦。”你说,然后沉默了,挂了电话。“你去哪里?”你说。“我去走一走,”我说。“哦。”我走过理塘中学,走过永远摆着几大块酥油的酥油店,走过邛崃饭店,老板拍拍围裙:你又来了?走过绿杨树下的烧烤摊子,老人家将土豆下锅:今天吃点啥子?走过自行车铺,老板紧锁眉头:你的车又坏了?走过甘肃人卖马鞍子的铺子,小伙计拍着手说:你还没有走?我闭着眼睛,闻着气味就知道自己到了哪里:蘑菇气味和诵经声的是菜市场,浓烈红花气味的是寺庙开的店铺。太小了,这个县城,简直可以放在手掌中。和酒经一的是英市场,一烈红花个味的是持一开的店解。车子翻上四千八百米的卡子拉山,便再没有低于四干米的地方,大地像熊一样沉睡,山谷像蒲扇一样展开,谷间黑巢一样泛起大片的杉林,天边的白云好像卷了天边的银箔,忧郁地燃烧。有旅行者惊呼,啊,鹰。我瞥了一眼影子,就知道那不过是一只肥大的乌鸦。鹰飞得远比这高得多。车子又爬上山头,我做好了准备,理塘,久违了,满车的人还莫名其妙,不知道理塘即将给他们一个惊喜。理塘,藏语的意思,就是铜镜一样的草原。越过一个插箭处,远方就是一片草原,理塘城安静地躺在草原上沉思。第一次来的人,总会发出一声惊呼,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城啊,草原上的城,这么安宁地晒在日光下,好像随意撤下的一把青稞粒,彼此低语着,遥遥眺望群山。游客们惊叹着,继续远去。我站在理塘街头,登山包满是灰尘,满脸是灰尘,我大步走过那银匠,龙爪已经快要雕完,紧紧地撅抓着银片。我向右拐,通向你家的路就在我面前。我三千公里的旅途,只剩下最后三十米。我已经看到你家的姨妈,在水井边费劲地洗厚衣服。昨天半夜,我在你家门口四面漏风、摇摇欲坠的小茅房里边方便边发愣。白天在这里能看到远远的山峦,黑猪和狗会从厕所下的河沟里钻过去;夜里是灿烂的星河,我就这么仰着头成四十五度,看着星星。第一次道了为什么叫做银河,确实是一条乳白的星河,纺锤一样横在夜空中。我突然觉得这厕所真美好,又可惜这么多星星只有我能享受。我对着星空,呼出淡淡的酒气。星星的寿命有几十亿年,我能这样看着它们,真是件美好的事情。我踢着砂石和水渍,走过那两三口水井。这条道路已经平静下来,不再刀刃一样发烫,也不再跳动,它在我耳边低语,轻轻地笑着,向我告别,我们过段日子再见,它说,然后从此沉默,稳稳地托着我最后的几步路。突然,我的脚下一沉,路消失了,你家的门稳稳地托住我的脚。你的小侄子降措,大喊着“嗖嗖”(叔叔)冲过来。你看到我了,你躲着我的DV镜头,笑着,跑到我身后,拉住降措,走进门去。我也该进去了,可是我又转过头去,看着身后的这条路,它终于停止了。咆哮了三千公里,穿过中国温暖的腹地,沉默地走进高原,翻越大山,越过激流,现在静静地停在这扇开着格桑花的小窗下。世上的道路密集,如同佛的掌纹,怎么才能找到自己的路。其实不用找,这路和我已经气息相连,脉搏相通,它就像是我手持的一茎莲杆。我看着你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我看见你的身影消失在车子后面,消失在理塘的黑暗中,我在这里,也在路上。杜冬 丁真“老板”才是宝藏男孩:他曾是上海白领,为藏族少女写15万字情书 O^~^O 往期精彩回顾 日记|遵从本心,活出快乐…… 散文|秋收冬藏,我们慢慢成长 散文 时光三元堂 我知道你会来 倾听花开的声音 你点的“赞”和“在看”,我都喜欢 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欢迎转载,转载请注明原文网址:http://www.mylinedu.com/dshc/13065.html |